[题记]

齐一民中篇小说集《柴六开五星WC》中的小说创作于2000年，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9月出版第1版，20年后的2021年2月出版第2版，归于齐一民的《马桶三部曲》，是中国首部系列漫画小说，开小说创作之先河。《柴六开五星WC》收录了齐一民的四篇中篇小说，分别为《余力》《柴六开五星WC》《撒尿小孩儿》和《新乔出书》，四部中篇小说既独立，又似一部长篇小说，还与《马桶三部曲》的其它两部浑然一体，这是齐一民文学创作的一个显著特点。此次连载时将四篇小说名分别列入标题，单独编号，独立呈现。（记于2024年6月10日-星期一）

[图书简介]

来京城开电梯的小市民余力，经营五星级厕所的大提琴手柴六，在比利时撒尿童子铜像前终于憋出了人生真谛的华侨庄总　以及被逼得不得不在家里带着墨镜睡觉的作家新乔四个浓缩了的戏剧性人物。四个有人物，四个故事，有人看成喜剧，有人看成悲剧，读后均令人深思。和厕所息息相关的几个故事，既是社会转型期间生活在不同层面上的人们的无奈和尴尬，也是现代文明进发过程之中人类灵魂的一种呻吟。

[连载]

余力

关于余力： 他所从事的是一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堪称奇特的工作，他以身怀的绝技和少有的冲动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一、余力开电梯

1．晚出的青春痘

余力满脸长着晚出的青春痘。

余力是二十岁到头的时候才在脸上全方位地长出青春痘的。

出人意料地，长了满脸青春痘的余力一下觉得青春真的到了，心里便火烧火燎的，裤裆下面躲藏着的那个家伙也火烧火燎的，整得他在满镇子里到处寻摸——他控制不了晚来的旺盛的青春，他真急了。他就是在这个青春得蹿火的当口，来到京城丙区乙楼甲门，当了一个开电梯的。

2．不喝白不喝

余力成长于河北衡水地区一个没有楼房的小镇，原本在一家镇办的生产假冒衡水老白干的酒厂当质量检验员。

余力在那家酒厂一干就是十多年。

余力最终被开除是因为厂里突然发现全厂的假酒生产量在余力的检验下下降了10%。经调查，原来被余力抽查过的假酒都被余力喝了，于是厂里在制订第二年产量增长10%的生产计划时便开除了余力。

其实余力在进厂的前九年滴酒不沾，余力有祖传的酒精过敏症，厂里也恰恰是因为看中了余力沾了酒就全身起红斑的特长才让他进行假酒质量检验的。

余力最终在工作时喝酒也是在不情愿的状态下喝的，因为他喝酒后实在难受，有一次他喝完酒后全身超重10%，而且长满了紫血的大疱，使他想到了死，但他不得不喝，因为对他来说世界上只有酒可以白喝，就像对打扫厕所的人来说只有大便是能白吃的那样——余力不能白白错过这个机会，余力又不是傻瓜。

3．“什么叫电梯？”

余力是在没有楼房的镇上徘徊了一年多后才有机会进京开电梯的。

一天进了京的王三从京城坐火车回来，问在家待着的余力想不想去首都工作，并说正好有一个开电梯的工作缺人。

“什么叫电梯？”余力问。

“电梯与楼宇自动化有关。”王三说。

王三又问余力会不会英文或电脑，因为北京对开电梯工种的文化素质要求可能很高。

余力又问什么叫英文和电脑。

余力的父母本来就因儿子既没工作又找不到媳妇发愁，一看王三这是在做要礼品的暗示，就赶紧从地窖里提出两瓶上好的正宗假衡水老白干出来。

王三将假酒提走了。

半个月后王三又返回没有楼房的镇子，神秘兮兮地、十分夸张地告诉余力尽管有十个人同时争取开电梯那个职位，而且其中还有一个硕士，但因为王三认识电梯班的班长，就录取了余力。

于是余力便开上了电梯。

4．电梯用人开吗？

河北出骆驼祥子。

祥子老家也是河北，祥子当年进京时也满青春的。

祥子与余力比，祥子只是个拉车的，余力将要开的是电梯。

送余力进京那天晚上，没有楼房的镇子十分的热闹，都说余力终于有了出息，要开的是电梯。假酒厂的厂长也来了，他知道余力是要进京，因为他常进京，想以后进京时借余力的一点余光。

“什么？开电梯？电梯用人开吗？”——厂长是坐过电梯的。”飞机还用人开呢！”王三替余力答道。

接着，王三私下向余力透漏了他今后的工资——八十八元。

5．需要换挡的电梯

丙区乙楼地处京城繁华地段，是一座每平方米万元的商品楼。乙楼共十八层。

乙楼甲门里住的基本上是京城的中产阶层，居民中有80%的局级或局级待遇干部，15%的处级或处级待遇干部；50%的中老年；30%的单身；一位A级男性影视明星和一位C级女性影视明星。

由于乙楼里住有政府的局长和国家的明星，便有了一定的政治敏感度，便需要对国家的机密和首长的安全进行保障，就不能选用由日本人和美国人制造的进口电梯了，因为日本人和美国人知道甲门里住有马桶局局长后可能会在电梯内安装窃听器。

甲门选用的是国产电梯。

国产的绝大多数电梯是需要人来开的，不开就不走。如同目前国产的绝大多数汽车一样，都是手动挡的，自动挡的还没出世。

因此甲门就需要五名开电梯的员工。

因此余力就从衡水地区没有楼房的小镇风尘仆仆地赶来开电梯了。

中国的电梯还需要用手来换挡，还需要余力。

6．开电梯如开火箭

余力在上岗前接受了三个月的上岗培训。

培训由电梯班班长主持，他总共需培训八个新的电梯员，其中四个男的，四个女的。

培训主要包括以下内容：学习《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学习《首都人民文明公约》；接受爱党爱社会主义教育、爱国主义教育、公民权利义务教育、反帝反封建教育、基本人权教育、电工原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基础电脑学、基本英语会话、

基本格斗训练、基本擒拿本领和基本普通话教育。

班长还请来了“三通”电梯厂的总工程师，让他给大家介绍“三通”电梯的基本运行原理以及几十种排除危险情况的手段，如在电梯内一下全看不见的情况下怎么办，电梯一下向十九层以上的楼层冲出去的情况下怎么办。

“这楼总共不就十八层吗？”有的学员问。

“所以叫作紧急情况嘛！”总工不耐烦地回答。然后他给大家看了一段美国“挑战者”号火箭腾空时爆炸的壮丽情景。

余力看完录像后心潮澎湃。

7．一定要分清歹徒与局长

班长在培训时特意指点了一下余力。班长告诉余力他是被破格录取到培训班的，因为他既不是首都户口又没有学历。班长说北京与衡水不完全一样，北京全是人才。在北京有十几万人在开电梯的岗位上从业，而且平均学历是大专。班长说之所以将余力作为甲门电梯员的候选人之一主要并不是因为他认识王三，而是因为余力是单身男子，是单身就毫无牵挂，就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开电梯的事业上。

余力听后特别感动。

班长在三个月的培训即将结束的时候才开始了全部培训中最重要的课题——讲政治。

班长说甲门不同于乙门，更不同于丁门，在乙门和丁门中没有局长和明星，但甲门中有。

“电梯班长大还是马桶局局长大？”余力问。

班长并没正面回答余力的问题，而是说保护好局长就等于保护好国家，因为国家不能没有局长，没有局长就不可能有国家。

“这是政治任务！”班长严肃起来。

关于A级男明星和C级女明星，班长说应该以保护女明星为主，因为从发展的势头来看，今后中国女明星肯定会超过男明星，这位女明星目前虽然是C级的，但她的男朋友是A级的。

至于如何保护首长和两位明星的生命安全，班长并没做正面回答，而是组织大家看了两场电影，一场是《董存瑞》，一场是《黄继光》。之后，班长还特意带领四名女学员看了一场《小英雄刘胡兰》。

看完电影后班长还想补充些什么，但大家一再劝他不用再说了。

班长最后又请来一位民警同志，给大家介绍了近来发生的十大凶杀案件，以及在电梯里与歹徒搏斗时的注意事项。

“一定要坚守住电梯的控制机关，一定要将歹徒与局长区分开来！”民警同志说。

这时大家才想起问在几百户人家中究竟哪家是局长家，局长和明星到底长什么样？

“这是国家机密，能泄露给你们吗？”班长严肃起来。其实他也不知道。

8．上岗前他哭了

领到电梯培训班毕业合格证和甲门电梯上岗证那天，余力在心里哭了一场。

因为有三位女学员虽然也领了合格证却没领到上岗证——即使她们是大专生。班长说女的开电梯不大方便，因为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女的总是先尖叫起来。

有一个女学员与班长争辩，说女电梯驾驶员可以转移歹徒的注意力，从而变相保护首长的安全，但班长反驳说说了也没用，五个人开一部“三通”牌电梯已经够多了，已经算人浮于事，他让那三个人到别的使用国产电梯的楼里碰碰运气。

于是余力便上岗了。

9．“有歹徒！”

余力在上岗后的最初三个月里有三次差点被开除。第一次是因为他太紧张。

余力开电梯前没坐过电梯。

余力在班长手把手地指导下完成了第一趟客人的运载，然后班长就走了。

但也就在班长的后脚刚刚跨离电梯的那一刻，电梯内的灯就全灭了。

余力大叫起来。

余力一叫吓得梯内剩余的乘客——尤其是女的——与他一齐尖叫，这就更吓坏了余力，余力的手本能地四下乱抓，他不小心抓到了几个女人的胸部。

“有歹徒！”女人们的叫声更加声嘶力竭。

“什么？有歹徒！这么快就来了！”余力听后先失了魂，随即马上想到了《董存瑞》《黄继光》，以及《血染的风采》，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电梯内向歹徒扑了上去。

他又扑出了一片哭嚎。

这时，电灯亮了，电梯的门开了，门口站着班长，班长身后跟着两个身穿深绿色警服的警察。

其实电梯根本没离开地面。

作为COP15的大会主席，黄润秋呼吁各缔约方对标“昆蒙框架”（“昆明——蒙特利尔全球生物多样性框架”），加快推进生物多样性主流化进程，更新国家生物多样性战略与行动计划，积极调动各方资源加强生物多样性保护。此外，他提出，发达国家要落实承诺，大幅提升对发展中国家资金、技术和能力建设的支持力度，推动全面平衡有效执行“昆蒙框架”。

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已有广东、四川、北京、南京、安徽、深圳、苏州等十余个省份或城市发布了促进低空经济发展的行动方案或相关征求意见稿，主要聚焦发展低空经济产业链，提出应用场景拓展、加强建立低空管理机制、适度超前建设配套基础设施等。

“歹徒在哪儿？”警察提着警棍焦急地问。女人们的手便一同指向了余力……

10．他在电梯里撒尿

第二次要被开除也与余力没坐过电梯有关——他上电梯就犯晕，就目眩，就紧张得想小便。每次停机时他都头一个冲出去

小便。

上岗的第二天，“三通”电梯在十七层和十八层之间停住了，一停就是半天。余力打开电梯门后发现不是楼道，而是墙，就使劲去踹那堵墙，因为他想小便。那堵墙被他踹后还是不动，余力尿更急了。

余力在电梯里冲着电梯的一角尿了。梯内的女客见了，大叫“流氓！”

“流氓在哪儿？！”紧张的余力又扑出了一片女人的叫声。

事后余力被班长叫去，班长想开除余力。”在那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你为何不好好想想董存瑞、黄继光呢！”班长语重心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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